雪意珍珠 作品

第106章 羅浮第一戀愛腦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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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席還未開始,江慵就鬨了個大紅臉。

看破不說破,看著江慵精緻如畫的眉眼,鄭漪有些哽咽。

自己心肝兒,終於變成大姑娘了。

“令月吉日,始加元服。”

作為此次及笄禮的正賓,鄭漪沐浴焚香,淨手後高聲頌祝辭。

江慵低眉順目地跪坐在堂中,心緒萬千。

上一世的及笄禮,由於元承奕的出席,混亂不堪。

甚至連最後跪謝生身父母的禮製,都未周全。

“壽考維祺,介爾景福。”

聽著鄭漪的頌詞,江慵眼眶一酸,落下淚珠來。

宋歡顏手中托著一隻精緻的紅木托盤,跪坐在江慵身側,為鄭漪呈上白玉簪。

手指翻飛,如瀑的墨色青絲在鄭漪手中挽成一個精緻的髮髻,她小心翼翼地將白玉簪推入髮髻之中,撥出一口氣。

這是她的珍寶,是她的救贖。

在枝梨的攙扶下,江慵回房換了套月白色的襦裙,規規矩矩向江凜與鄭漪拜禮。

鄭漪掩著唇,泣下淚來。

江慵久久伏在地上,長跪不起。

她謝父母的養育之恩,亦謝上一世為她赴湯蹈火。

隨後,鄭漪又親自為江慵戴上髮釵。

那是封寰備下的一隻銀絲鳳釵,釵頭的鳳尾精美非常,每一絲羽毛的紋路都十分清晰。

可見工匠的手藝精巧。

江慵回房,又換上一套曲裾深衣,恭敬向今日赴宴的賓客行禮。

這其中,有助她的摯友,亦有教她的良師。

“這江三姑娘一舉一動,儀態萬千,當真是不俗。”有人低聲道。

封寰手中擎著酒杯,卻未喝一口。

一雙狐狸眼中亦是感慨。

原來及笄時的江慵,是這般耀眼奪目。

幸好這一世,他未讓她凋謝。

“以歲之正……鹹加爾服。”

江凜是個大老粗,鄭漪卻三令五申命他去給自家寶貝女兒行最後的三加之禮。

握著釵冠的手沁出一層薄汗,看著緩緩走向自己的女兒,一向神勇無雙的大將軍竟有些慌了手腳。

釵冠落上發頂時,鄭漪翻了個巨大的白眼。

反了!

江凜手忙腳亂地調整,笨拙地理好纏疊在一起的流蘇後,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。

“兄弟具在……受天之慶。”

最後,江慵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中,換上及笄禮的大袖禮服。

禮服上嵌著金絲與玉石的赤色長裙,裙襬上繡著華麗又繁複的紋樣。

這是鄭漪親手繡製的,一針一線,皆凝結著她對江慵的愛意與期許。

及笄禮接近尾聲,賓客紛紛上前,送上自己的生辰賀禮。

輪到封寰時,他僅僅帶了一隻手掌大小的四方錦盒。

柳湛倒吸一口涼氣,方要出聲,便被駱懿掐了一把腰間軟肉。

“不是,君上這被美色衝昏了頭了吧!”

狠狠剜了柳湛一眼,駱懿扭過頭去,“君後,打開瞧瞧吧。”

錦盒打開的一瞬,輪到眾人倒吸一口涼氣。

隻見羅浮的傳國玉璽,赫然躺在盒底。

柳湛腹誹,以江山社稷為賀禮,這羅浮第一戀愛腦的名號舍他其誰!

封寰卻並未多言,將錦盒推至江慵眼前。

“這太貴重了。”柳眉顰顰,江慵輕聲道。

封寰卻不以為然,“貴重與否,在人。”

“孤的月奴,纔是世間最為貴重的。”

贈禮過後,一眾仆婦與小廝連忙上前撤去陳設。

人影來去間,江慵的目光又與封寰交織在一起。

這位暴君眸中的愛意絲毫不加掩飾,熾熱又繾綣,害的江慵又是麵上一紅。

人在尷尬時,莫名其妙的動作就愈發多了起來。

江慵時而擺弄著竹箸,時而拿起手邊團扇胡亂扇兩下。

最終以逗哭江理,被鄭漪按回座位收尾。

“君後今日格外好動啊。”柳湛讚歎。

“嘴閉不上的話,就回去幫樂無暇批摺子。”封寰淡淡道。

柳湛喋喋不休的嘴立馬好似縫上一般,他可不想再去麵對那小山一般高的奏摺了。

羅浮那些老臣,一人一口唾沫,都能把他淹個半死。

他們服封寰,卻不見得服他。

“你們還是早日成親的好,”柳湛又開口,“最好明日就把慵妹妹娶回宮去。”

這樣封寰就不用日日都往大韶跑了。

駱懿壓著眉頭,往柳湛口中塞入一枚玉意團,“少說兩句。”

柳湛鬱結,憤憤嚼著口中糕團。

一個兩個的都不愛聽他說話!

江慵及笄禮後,便到了江理的百日抓週。

昏昏欲睡的奶娃娃被放到地上,望著滿地玲琅珍寶,筆墨紙硯,撲閃的大眼中皆是好奇。

“不知道理哥兒會抓什麼。”廖氏語氣頗為期待。

鄭岱笑道:“我記得當時疏哥兒抓的是他爹的佩劍。”

江慵忽然有些好奇,“那我抓的是什麼?”

“你……”鄭漪有些恍惚,“你抓的是一個泥菩薩像。”

“泥菩薩像?”

江慵驚訝,她竟從未聽人提過此事。

“囡囡你出生時體弱多病,孃親便想著去廟裡替你求串佛珠。”

“隻是當時許多大師都不願意給,說你命格貴重,會折煞他們的壽數。”

“孃親抱著你回家路上,碰到了一個老媼,她徑直攔住我,說與你我有緣,便贈給你一個小小的泥菩薩像。”

“我想著此事也算是因緣際會,便作主把這小像放在了你抓週禮之上。”

“冇成想,你竟然直直抓住了它,怎麼也不肯撒手。”

江慵聽著奇妙,又問道:“那這小像孃親可還留著?”

“自然。”鄭漪低聲吩咐了兩句,隨後夏拂便拿來一隻以紅布包裹的泥像。

泥菩薩的眉眼栩栩如生,好似在下一刻便會睜開,審視眾生。

細嫩的指尖撫上泥像,江慵翻看一番,在泥像的蓮花底座上看到了一個小小“頌”字。

一種奇妙的酥麻之感攀上她的脊背,她呼吸一滯,心中好似有什麼噴薄而出。

江慵眼眶濕濡,原來在那麼久以前,他們兩人的命運就小小地交纏了一下。

隻是她執著於元承奕,親手斬斷了這段姻緣。

“囡囡?”鄭漪見她愣神,輕聲呼喚道,“可是這泥像有何不妥?”

江慵搖搖頭,將泥像攥在手中,徑直走向封寰。

看到菩薩泥像的那一瞬,封寰也有些愣神。

這隻泥像,與當時他的祖母為元頌塑造的幾乎無二。

“這泥像,可是照著君上的母後塑的?”江慵聲音有些顫抖。

封寰點頭。

江慵心中忽然有些釋然。

與封寰說明此像來曆後,她問道:“君上可要帶回羅浮?”

封寰搖搖頭,“它與你有緣,理應留在你身邊。”

“君後,你彆看君上這樣大度,其實他算盤打的可精了。”

“再過些時日你就要嫁去羅浮,彆說是這泥像了,就連你都是他的……”

柳湛又被駱懿捂住了嘴。

“你要是再胡說八道,今晚我就往你被子裡塞些什麼九香蟲、八腳螅、堅蠶……”

柳湛默默堵住耳朵,他臟了。

“成了!小公子抓週成了!”一道驚喜聲傳來。

江慵好奇地湊上前去,隻見江理手中擎著一個物什,樂嗬嗬地捧著啃咬起來。

這不是她方纔掉地上的團扇嗎?!

柳湛涼颼颼的聲音傳來,“君上你瞧著吧,這小傢夥定然是個姐寶男。”

“等他再長大些,就要跟你搶他阿姊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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