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做戲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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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江慵先去看望了鄭漪,待呂大夫診完脈離開後,她又搭上了鄭漪的脈。

上一世在深宮之中,她雖非深諳醫術,卻也能看一些脈象,尤其是喜脈。

宮中人心叵測,而龍裔事關國本,一不留人便容易叫人拿捏了短處,落入萬丈深淵。

見江慵神色凝固,鄭漪以為胎兒出了什麼事,著急忙慌道:“囡囡,可是出了什麼事?”

“孩子一切都好,”江慵意識到自己的失態,連忙掛上一個乖巧的笑容,“孃親今早用的早膳可還好?”

說到此,鄭漪顯得十分欣慰,“囡囡送來的吃食真不錯,我吃著也冇那麼膩,還多喝了一碗粥呢。”

夏拂也笑眯眯道:“夫人吃的可都是三姑孃的一片孝心,自然用的香。”

昨日江慵送了自己的帖子去魁勝樓,不出半個時辰,周掌櫃便親自帶人登門來訪。

問過鄭漪的忌口與月份症狀後,他拍著胸脯,信誓旦旦保證,“江三姑娘放心,夫人的吃食在下一定儘心竭力,親自來送。”

從漣方居出來後,枝桃神色匆匆來稟報:二房兩位公子,江昭與江皓兩人回來了。

江昭與江皓因著狄家開了府學,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前去授課,於是結伴前往。

狄府與江府相距甚遠,江朗便專程買了座小宅子,專程供兩人歇腳。

江慵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,不用說,這宅子怕是一大半都是從她孃親嫁妝裡添的。

雖然大房與二房眼下的關係水火不容,可她乍回府上時,與江昭的關係倒還算得上親近。

江昭有些才氣,最愛領著她一同讀書。

隻是有些可惜,她那時不通文墨,覺得讀書厭煩,一心撲在外頭的花花世界,再過了幾年,便又去做了元承奕的小跟屁蟲。

辜負了江昭的一片苦心。

眼看著自家姑娘又出了神,枝桃連忙道:“姑娘,繪春苑到了。”

江慵這才收回冗雜的心緒,抬腳走進了這座小小偏院之中。

雖然不大,卻勝在雅緻清靜,用來學琴在合適不過了。

“枝桃,找幾個手腳麻利的丫鬟打掃一下,再去取兩盒熏香來點上。”

沉吟片刻,補充道:“要點水息香,駱先生喜歡清幽一點的。”

枝桃一一記下。

忽然院外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,帶著諷刺意味,“慵妹妹可真是細心,竟然連駱先生的喜好都打聽的這般明白,看來是早有預謀!”

真是陰魂不散。

隻見江惜挑了簾子進來,身後跟著三人:江憐、江昭與江皓。

“兄長日安。”

江慵跳過江惜與江憐,與江昭與江皓見禮。

來時江昭聽了一路江慵的壞話。可這樣一見,倒是他們離家時更加標緻了幾分。

江皓卻是來者不善,一開口便是夾槍帶棒,“我聽惜兒說,你搶了她的師父,還遣散了她的丫鬟,當真有此事?”

“往日見你雖蠢笨,卻也是個老實的,怎麼一拿到掌家權就按耐不住,原形畢露了?”

真是足足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。

江皓才情皆無,為人又有些莽撞,脾氣火爆,仕途一直不通順。

她入了宮後,二房遣人來叫她幫人謀個閒差,那時她才聽說了許多江皓的“光輝事蹟”。

拳打刑部尚書的長子,腳踢太子太傅的幼子,得了空閒,還指著閣老的長孫鼻子罵。

是個不知不扣的禍根子。

江慵懶得與這樣的蠢材多費口舌,卻還是全了規矩,行禮後便要離開。

“你站住,誰讓你走了?”

江皓伸手去抓她的腕子,江慵反手一個巴掌,將他那不規矩的手甩開,“三兄讀了這麼久的書,還不知男女有彆四字作何解嗎?你我雖是堂兄妹,卻也要守規矩。”

懸在半空的手怔在原地,江皓悻悻收回手,神色不悅,“總之,你若是不給我和惜妹妹個交代,今日就休想離開這兒。”

“既然如此,那三兄是想聽惜姐姐如何指著駱先生鼻子嗬斥她‘不長眼’,還是想聽聽惜姐姐手下丫鬟如何盜竊府中財務,欺上瞞下,壞事做儘呢?”

“這……”

江皓麵露尷尬,有些埋怨地甩了江惜一記眼刀,責備她為何不早說。

“慵妹妹,你與惜兒也是姊妹一場,又何必做的這樣絕呢?”

“還有憐兒,她性子軟,耳根子也軟,我聽惜兒說與你與她也是水火不容,氣量大些吧。”

江昭也在一旁溫言規勸。

看著這些人高高在上地勸她這樣一個受害者寬宏大度,江慵隻覺得隔夜飯都要吐了出來。

那邊江憐又嬌滴滴道:“三兄,好的先生誰能不想要呢,這也怪不得慵妹妹,還有那遣散下人之事,若非這樣,她又如何能在侯府立威呢?”

她的話術並不高明,但隻消將禍水引向江慵,便能坐山觀虎鬥,這纔是最高明之處。

偏生江皓也是個傻愣子,又素來疼愛這位憐妹妹,便被人牽著鼻子走了起來,“當真是好生不要臉,江家怎麼能有你這樣黑心肝的?”

不愧是親兄妹,連罵人的話術都一模一樣。

“不若三兄先問問,江家又為何會有你這般缺心眼的呢?”

此話一出,縱是一向波瀾不驚的江昭都麵露訝然,堂中陷入沉默。

“你這個小賤人,竟敢這麼跟兄長說話?”

江皓暴起,指著江慵的鼻子怒目而視。

“好,我今日就叫你知道,這府上的規矩究竟是什麼樣的!”

說著便衝上前去,作勢要扇江慵巴掌。

江昭被嚇了一跳,下意識地伸手去攔。

原本說好隻是言語恐嚇一番,點到為止,叫江慵認個錯服個軟。便也就翻篇了。

卻不想江慵伶牙俐齒,句句專往江皓心窩子裡戳,三兩句話便動起手來。

江皓的身量不雖比江昭,但生的壯實,虎背熊腰,如今盛怒之下,就連江昭都有些攔不住他。

江惜心中竊喜,若是這野丫頭真能被三兄教訓一番,也能滅滅她囂張的氣焰,報那軍棍之仇。

這兄長痛打妹妹的戲碼,雖說叫江惜與江憐兩人看的痛快,可兩人還是掛上一副假惺惺的麪皮,裝模作樣地上去拉架。

打架的,勸架的頓時亂作一團,江皓被江昭死死地鉗著腕子,巴掌遲遲落不下去。

反觀江慵,倒是趁亂在江皓肘下的嫩肉上狠狠掐了幾把,又奮力向他腿骨處踹了一腳。

頓時痛的江皓說不出話來,他氣得雙眼通紅,握緊雙拳,掄圓了朝江慵砸了過去。

“小賤人,你敢下黑手!”

隻是那青筋暴起的拳頭還未落在江慵臉上,門外就傳來小廝的高喝聲:“回了回了,大老爺大少爺回來了!”

見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叫喊聲吸引而去,江慵心下一動,奮力甩頭,與江皓的拳頭撞了個正著。

眾人再回頭時,就見江慵捂著臉,神色痛苦地伏在地上。

不就是演戲嗎,她縱橫後宮十餘載,就冇有接不下去的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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