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意珍珠 作品

第54章 死灰複燃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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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凜雖然還未考慮好江慵的建議,可放棄兵權一事已是板上釘釘,翌日清早,便進宮麵了聖。

不多時,聖旨便下來了。

“奉天承運皇帝,詔曰,忠義侯江凜賢臣忠良,軍略過人,乃平弗陵雪災,鎮邊關禍亂之大功臣,今冊封為雲麾將軍,供職皇城司,欽此。”

“臣,江凜,謝主隆恩。”

而最令人想不到的是,元簡啟用了一直默默無聞的江朗,直接從從五品的官職晉為正四品,官任左諫議大夫。

江凜明升暗降,江朗步步青雲一事傳出後,京都中又炸開了鍋。

有人譏諷江凜拚死賺功績,到頭來拿了個冇有聖寵的閒散官職,實在可笑。

可也有明眼人看得出他的避禍之心,直道可惜。

二房那邊可謂是春風得意,不過三兩日功夫,江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爛了。

絡繹不絕的高門貴胄前來拜訪,恨不能直接同他點上三炷香,拜作結義兄弟。

京中的媒人也都張羅著來府上說媒,皆是誇下海口,說江皓江昭的婚事可是受到諸位貴女矚目,就連當朝國師的孫女都有意問詢。

江慵雖然嫁去羅浮為後,可有小道訊息傳出,說封寰對她不過是圖一時新鮮,兩人成親還要一年之久,屆時還記不記得她都要另說。

於是眾人都把她君後的身份當成空氣一般,充耳不聞,權當不存在。

江惜搖身一變,又揚眉吐氣起來,整日拽的好似江慵院中那兩隻白孔雀,眼睛恨不能長到天上去。

連帶著二房的小丫鬟都傲了起來,踩高捧低,變著法兒的找枝桃的不痛快。

江慵倒不覺得有什麼,還是學琴焚香,每月再去一趟魁勝樓,收些分紅。

小金庫也在日漸豐盈起來。

看著鎖在櫃中碼的整整齊齊的金錠,她開始盤算著做些營生,提前為日後做準備。

今日琴課畢後,駱懿與江慵並肩坐在院中喝茶談天。

春光漸盛,曬得兩人暖洋洋的。

想是也聽到了現下京都中的閒言碎語,駱懿難得開口寬慰江慵,“忠義侯明升暗貶,並不見得是壞事。”

“先生此言何意,眾人都說我爹爹吃力不討好,都在看他笑話呢。”江慵替她添了茶。

駱懿反問道:“你是如何想的?”

“我一介閨閣女兒,不愛打聽這些事。”

她又搬出了最常用的話術來搪塞。

不想駱懿顯然不吃這一套,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,“正旦佳宴上,三姑娘指點江山氣勢十足,難道忘記自己是閨閣女兒了嗎?”

江慵:“……”

即便心底的白眼翻上天,仍是端著一副閨秀架子,抿了口茶,“就事論事罷了,爹爹的仕途不由我做主。”

駱懿見她油鹽不進刀槍不入,也不再拿她打趣,拈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。

“學生還有一事不明,望先生能解惑。”

聞言,駱懿眉毛一挑,顯然好奇她究竟因何事困惑,便示意她繼續往下說。

“你是何時被君上收買的?亦或是說,你也是羅浮人?”

“咳咳咳咳咳……”

冷不防被江慵問上這麼一句,駱懿隻覺那塊糕點梗在喉中,吞不下也吐不出,噎得她臉色泛白,連忙喝了口茶水順下去。

堂堂古琴國手的小命險些交代在一塊糕點上,傳出去肯定要被其他人笑掉大牙。

“你是何時知道的?”駱懿喘勻了氣,麵露尷尬問道。

“本來是不確定的,如今看先生的反應,倒是被我說準了。”

“你很聰明。”

駱懿單手托著臉,看向江慵的眼神都變了幾分,“三姑娘可知曉羅浮的四方閻王印?”

江慵搖搖頭,她對羅浮瞭解甚少。

“羅浮四方閻王印實際上是指朝中四位大臣,亦稱作司印。他們四人各掌一方寶印,分彆是指寶器印、刑獄印、兵馬印以及函情印。”

“重新自我介紹一下,屬下駱懿,羅浮刑獄印的司印,正一品,見過君後。”

她站起身,並起食指與中指搭在左側胸前,規規矩矩地向江慵行禮。

這是那日羽翎衛對封寰與柳湛行的禮。

駱懿是羅浮人並不讓江慵驚訝,隻是這樣的天潢貴胄紆尊降貴,自請來做她的琴藝師父,這纔是最出乎她意料的。

“所以你來我身邊,是君上的授意?”

“自然,”駱懿將自己知曉的事情和盤托出,“君上怕你孤軍奮戰,難以招架,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慮了。”

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慵,駱懿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,“對於那些上不得檯麵的人,君後以一敵百都不在話下。”

這話說得江慵臊紅了臉,她輕咳一聲,“既是如此,我再多問一句,君上是如何認識我的?我似乎在之前並未見過他。”

“這我就不清楚了,”駱懿站起身子,背起琴袋準備離開,“或許有些事,你去問他纔是最合適的。”

直到駱懿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,江慵都還在琢磨著她留下來的那句話。

“姑娘,該用午膳了。”枝桃端著碗碟入院時,見江慵好似一尊石佛,在春光下巋然不動。

柔和的陽光傾灑在她周身,勾勒出一副玲瓏又婀娜的倩影。

“今日漣方居的飯菜送來了嗎?”

枝桃點點頭,快走幾步跟上江慵的步伐,“都在隔壁院中,姑娘要先去看看嗎?”

江慵點頭,帶著她往漣方居走去。

畢竟這幾日三房異動頻繁,她合該多上些心纔是。

今日府上給鄭漪做的十分清淡,除去一道蔥燒鱸魚外,其他的皆是些素淨的小菜,顏色鮮亮,勾得人食指大動。

但是江慵卻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。

整個廳中彌散著一股淡淡的,膩人的腥甜氣。

原本混著魚腥與蔥香味,這個味道幾乎是察覺不到的。

可江慵對這個味道太熟悉了,熟悉到隻需毫末,便能立刻識彆到它的存在。

她走上前去,拿起竹箸夾了一塊放入麵前的餐碟中,放在鼻下嗅了嗅。

那腥甜氣伴隨著熱氣蒸騰而上,直直躥入鼻腔之中,絞的她胃中翻湧。

是麝香玉露的味道。

見江慵臉色不對,枝梨有些擔憂地接過她手中的餐碟,“姑娘,可是今日的餐食有問題?”

她點點頭,用帕子掩住口唇,強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,拿筷子分走一大塊魚腹肉後,囑咐道:“枝桃,快撤走這些東西,再把這一塊肉收好,莫要讓人動了。”

真是野火燒不儘,春風吹又生。

靜妃被關禁閉之時,竟還能送出這等醃臢之物。

她的目光變得狠戾,絲絲殺氣在眼底盪漾。

三房和靜妃要是趕著去投胎,那她樂得自在,去送他們一程又何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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