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喜添老幺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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駱懿此話一出,江惜的臉黑了幾分。

江朗麵上詫異,卻不敢怠慢道:“這,這自是好的,姊妹倆一同學習,也能更鬆快些,隻是……”

“隻是駱先生有所不知,”周玉容及時搶過他的話茬,“我們家這三丫頭自幼養在鄉下的莊子裡,粗鄙得很,哪會撫琴呀。”

“再說了,她們姊妹兩人放在一起,鬨騰得很,彆再唐突了先生,鬨得不愉快。”

鄭漪聽得怒火攻心,正要替江慵辯駁兩句,卻聽駱懿清冷的聲音傳來。

“無事,”她輕輕掃了掃衣袖,“我原本就隻打算收一個徒弟,就不勞二夫人費心了。”

駱懿的話方一說出口,江惜的眼就猛地瞪大。

她冇聽錯吧?

分明是她的琴藝名動京城,不知有多少兒郎爭搶著想聽她一曲,合該是她能入駱懿門下學琴纔是啊!

駱懿怎麼會開口點名要這個草包呢?

“駱先生,”江惜抿著唇,手指死死地攪著絲帕,“您是不是認錯人了,我琴藝明明更好些,理應由先生教導纔是。”

聞言,駱懿麵上浮出一絲不快,及時打斷了她,“大姑娘琴藝高超,駱某不過草包一個,教不得您這樣的‘貴人’。”

“方纔二夫人說三姑娘粗鄙,那剛好,草包與粗人,自當是絕配。”

江慵垂著眼,額角有些抽痛,這駱懿何時這般護著她了?

冷麪無情的皮囊下藏著一副熱絡心腸,倒是有些叫人親近。

“大夫人,”駱懿側身,規矩一禮,“勞煩夫人尋個清淨院子,兩日後,我來為三姑娘上課。”

鄭漪原本今日有些不適,見江慵能有這般好的琴師授課,心中歡喜不已,強打起精神笑道:“有勞駱先生,我午後便立刻……”

誰料話還未說完,人便一下子昏死了過去。

江慵眼疾手快,一把攬住鄭漪,高聲道:“枝桃,快去輕府醫來!”

手忙腳亂地將鄭漪安頓在清音齋的側房中厚,江慵心急如焚。

“呂大夫,我孃親怎麼樣了?”

見府醫把完脈,江慵急忙迎上前去。

“三姑娘,大夫人有喜了啊!算算時日,應該是有三個月了。”

三個月……好像正是爹爹出征之前。

呂大夫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,“隻是這幾日過於操勞,身子有些吃不消,老夫這就去開些滋補的湯藥,保準讓大夫人好生將養著。”

夏拂也驚喜得很:“這,這是天大的喜事啊!大爺不日凱旋,夫人又有了身孕,真是雙喜臨門!”

江慵自重生以來,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神情,“我孃親……有孕了?!”

“千真萬確啊姑娘,您先讓讓,老夫急著去開方子呢!”

呂大夫雖已年過花甲,腿腳卻快得很,繞過她後一溜煙似的跑出了漣方居。

隻剩江慵在風中淩亂。

為何這一世的走向,與前世的有些不同了?

“囡囡……”

鄭漪不知何時醒了,嗓音乾澀地喚著江慵。

“孃親,我在呢。”

江慵連忙伏在床邊,緊緊握住鄭漪的手,“孃親可是還有哪裡不適?等會兒呂大夫來了,我再與他說說。”

“孃親無礙了,方纔睡了一覺,覺得已經好多了。”

“呂大夫可有說我是何病症了嗎,嚴不嚴重?”

或許是今日來的倉促,鄭漪未施粉黛,臉色白似紙,眼下烏青一片,看得江慵心中抽痛。

她把想要起身的鄭漪按回錦被中,輕聲道:“孃親,呂大夫說你有身孕了。”

鄭漪訝然,驚得半晌都說不話來,“這可是呂大夫親自瞧得?”

“自然。”

鄭漪的手貼上小腹,雙唇緊抿,眸中情緒複雜。

她歡喜新的孩兒的到來,卻又擔憂起自己的身子。

近日操勞府中庶務已是導致內裡虧空,若不能好好將養,怕是屆時母子俱損。

如今她執掌侯府中饋,日日忙的連軸轉,為的就是不能將這中饋拱手二房三房。

可是眼下的情形,實難兩全。

“孃親有什麼煩心事嗎,”江慵握著她的手,鳳眸中暗含擔憂,“可以告訴囡囡。”

少女溫軟的掌心傳遞的溫度,安撫著鄭漪那顆不安的心。

她思索再三,終於道:“府中庶務繁多,實在是有些棘手。”

看著江慵那憂心忡忡的模樣,鄭漪也不忍再隱瞞她,於是將侯府的現狀儘數交代給了她。

原來侯府這些年一直處於虧空狀態,江凜雖然四處征戰受了封賞,又有祖陰庇佑,可這依舊是入不敷出。

鄭漪翻看了許久的賬本,這才發現根源便在二房與三房身上。

二房江朗在朝為官,卻無才無名,一心依靠權勢往上爬,日日打點關係用的銀子如流水一般。

三房江磊雖不為官,卻貪慕酒色,時常流連在煙花之地,而徐芷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,整日去蒐羅各色文玩古董。

這幾日她熬了好幾個大夜,可賬本千頭萬緒,實在是身心俱疲,加之眼見侯府的窟窿越來越大,她的嫁妝都填進去了一半,仍是不見起色。

江慵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黯然,酸澀在心中蔓延開來。

上一世她出嫁時,鄭漪傾儘家底給她添了厚厚的嫁妝,為的就是不讓她在王府受苦,想必那時,王府的虧空比現在還要大上不少。

可元承奕無情,多少嫁妝都挽回不了他的心,最後皆是淪作他爬上皇位的墊腳石。

江慵的指甲狠狠嵌進皮肉中,但絲毫未察覺到痛。

“嫂嫂如今有了身孕,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呢。”

周玉容的聲音遠遠傳來,與徐芷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,身後還跟著江惜與江憐。

徐芷嵐滿眼嫉妒,清秀的臉龐變得有些扭曲。

憑什麼大房的子嗣緣分就這般厚,有了一個得力的長子不說,這三丫頭眼看著也有了點出息。

唯獨她,這麼多年來隻有江憐一女,雖說女兒也爭氣,可眼下無兒可依靠,實在是叫人焦灼。

徐芷嵐率先開口,“我方纔在屋外聽見夏拂說您掌家辛苦,不若我們也跟著您學習學習,也好替您分擔……”

她話還未說完,便被周玉容狠狠掐了一把。

不解地看向周玉容,對上的是能剜人皮肉的狠厲眼神,她這才悻悻止住話頭,不再往下接。

“三娣婦不懂這些,有些僭越了,嫂嫂莫要乖。”

周玉容心中暗罵,這小門小戶出來的小蹄子,眼皮子著實是淺。

鄭漪看得出周玉容心中打的小算盤,可她也當真不想將對牌鑰匙交出,就權當做冇有聽到,將此事翻篇。

“嫂嫂您身子要緊,若是這執掌中饋之事太過耗費心神,嫂嫂不若讓三丫頭一起與您分擔分擔,日後做了主母,也能有些本事傍身。”

江慵眼皮子都懶得抬,見識過宮中妃嬪爭鬥的狠厲手段,這些後宅婦人使的把戲,簡直如同過家家般。

“既然兩位叔母都開口了,那慵兒就不多推辭了,願意為母親分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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