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小江理

    

-

徐芷嵐的刀快,可江慵的手更快。

她奮力一推徐芷嵐的腰身,愣是將利刃避開了鄭漪的身子。

徐芷嵐咬牙甩開江慵,又朝床上刺去。

“來人!”江慵喊道。

可放眼整個屋中,甚至是院中,不知何時已然不見人影。

就連院子的大門,都被緊緊閉了起來。

“鄭漪,今日就是你跟這個小賤蹄子的死期!”

“你們母女幾人,去下頭團圓吧!”

“徐芷嵐!”江慵忽然喝道,“冤有頭債有主,你為何不來找我算賬?”

“喲,你還上趕著去投胎呢?”

徐芷嵐好似頭次聽說這般稀罕事,挑起眼皮子打量了一番江慵。

“不急,送她下去後,我再送你下去。”

徐芷嵐憤恨地盯著床上滿頭大汗的鄭漪。

憑什麼她過得這樣圓滿,夫妻恩愛,兒女爭氣。

就連胎象都比旁人好!

當日靜妃謀逆,徐家抄家時,她瞧著一些風吹草動,便趁亂揣了許多銀錢跑了出來。

輾轉多日才從山上的羊腸小道入了鹮京。

想著差人去找江憐通報一聲,為自己謀條生路。

不想乍一入京,就聽聞了江磊弄大了外室肚子,私藏逆臣之女的勁爆訊息。

再稍一打聽,才知江憐已經瘋癲了大半年,被打入冷宮後了無蹤跡。

這一切的一切,徐芷嵐都將其歸咎於大房身上。

畢竟放眼整個江家,也隻有大房如魚得水,巴結著當今聖上風生水起。

於是她變賣了身上所有的首飾,將所有身家儘數散儘,買通鄭漪早先安排好的助產嬤嬤,伺機而動。

像一條毒蛇,悄悄露出了尖牙。

“既然你口口聲聲想著團圓,怎麼不先下去瞧眼你的寶貝女兒?”

江慵眯眼,不動聲色地摸起一旁桌上的茶壺,藏匿在身後。

“什麼?”徐芷嵐腦中有些打結。

“你還不知道吧,前幾日江憐觸柱而亡了,聽聞是聽見牆外頭的馬蹄急音,驚恐發作。”

她薄唇輕啟,說的話卻將徐芷嵐拖下了深淵。

“不可能!你莫要誆我!!”徐芷嵐胸腹起伏加劇。

她的憐兒不可能就這樣冇了!

“那你知道,為何江憐如此懼怕馬蹄之音嗎?”

“是因為她瘋前,被我的人綁在馬後,拖行了一個時辰。”

徐芷嵐雙目猩紅,握著刀躍起,直直刺向江慵麵門。

口中還叫喊著:“是你!是你害了她!我要殺了你!殺了你給我的憐兒陪葬!”

猙獰的嘴臉,與上一世的江憐如出一轍。

而眼前這一幕,是江慵在腦中演練過無數次的場景。

她時常午夜夢迴,覆盤著該如何擋下江憐那致命一刀。

眼看著刀尖離她不過半步之遙,她眼疾手快,伸出綁著錦帕的手握住刀尖,奮力一拖拽。

徐芷嵐顯然冇料到江慵有空手奪白刃的勇氣,一個失神,刀柄驟然脫手。

隨之而來的,是一記重重的紫砂壺。

“啪——”鼻梁骨斷裂成幾截。

紫砂壺應聲而碎,飛濺出的殘渣劃傷了徐芷嵐的眼瞼,一抹殷紅落下,模糊了她的視線。

被恨意與怒意衝昏了頭的徐芷嵐轉身衝向鄭漪,雙手緊握,作勢衝她肚子砸去。

打不過這個小的,難不成還打不過這個小小的?!

忽然外頭衝進一道黑色身影,似一顆小炮彈般,徑直擊中了徐芷嵐的後腰。

她登時痛得五官扭曲,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麵容,便被一記手刀劈暈了過去。

“阿生!”江慵語氣欣喜。

阿生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徐芷嵐,啐了一口,“什麼玩意兒,也敢行刺夫人與姑娘!”

轉頭又頗有些心有餘悸,“還好屬下給老爺送信送的及時,一送到便快馬加鞭回來了。”

若非如此,後續發生的事她想都不敢想。

“隻是夫人她……”阿生有些擔心。

鄭漪額頭上佈滿了汗珠,臉色蒼白。

雖然她已然生產過兩次,可冇了嬤嬤的助力,還是有些力不從心。

然而助產嬤嬤被徐芷嵐買通,雖然還不知具體是誰,可今日來的,俱是不能用了。

“漪兒,漪兒!”

院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。

是外祖父!

江慵拎起裙襬,快步往外而去。

隔著老遠,她就看見了鄭岱焦急的眉眼。

來不及多言,她上前拉住兩位舅母的手便往裡頭拖,“兩位舅父,借你們夫人一用!”

舅父們一頭霧水。

江慵手快嘴也快,短短幾步路的功夫便將眼下情形交代了個大概。

舅母沈氏恰好自幼習醫,上前一搭鄭漪的脈,當機立斷道:“不能再耽擱了。”

調整好鄭漪的角度,另一位舅母廖氏用手按住她的肩膀,指導道:“吸氣……用力,再用力些!”

鄭漪憋的雙頰泛起醬色,可聽著嫂嫂們熟悉的聲音,心中又多了些踏實。

這時江凜也匆忙趕了回來,半跪在榻前,攥住了她的手。

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。

“夫人,我來遲了!”

鄭漪額上因為用力而爆出青筋,抿著唇,輕輕搖了搖頭。

她不怪他。

鄭漪這一胎生的十分艱難,直到深夜時分,一聲嘹亮的啼哭聲響徹貝園。

江慵被震得耳膜生疼,看著眼前皺皺巴巴的弟弟,有些無奈。

原來嬰孩生下來時這樣醜。

皺皺巴巴的,好似一塊老樹皮。

鄭漪臨產前,與江凜翻遍了各方古籍,才勉強擬定了一個名字。

江理,男女皆可用。

由於徐太醫留下的話,江凜有些如臨大敵。

隻求自己的這位新祖宗,能講些道理。

江慵抱著小江理踮高了腳尖,想給鄭漪瞧上一眼。

不想榻前早就圍滿了人,圍著她噓寒問暖,關懷備註。

小江理:那我走?

看著那癟起的小嘴,江慵有些忍俊不禁,“理哥兒乖,阿姊給你賣糖葫蘆可好?”

繈褓中的幼兒咧開嘴,露出光禿禿的牙床,好似聽懂了她的承諾。

誰料下一刻,江慵立刻反悔,“阿姊忘了,你冇有牙。”

“哇啊——”

江理的哭聲撕心裂肺,一聲高過一聲,引得眾人順著看來。

壞了,把孩子給忘了!

於是又把江理圍作一團,逗弄著這個眼還冇睜開就曆經過大風大浪的小嬰孩。

江慵得了空,便又伏在鄭漪身邊。

“徐芷嵐……要如何處置?”鄭漪張開乾澀的唇,

“還是報官,最為穩妥。”

如今江凜冇了官身,他們與徐芷嵐的糾葛,隻能由府衙決斷。

鄭漪點點頭,並無異議。

忽然,外頭又匆匆跑來一個小丫鬟,“老爺,老爺,宮裡傳口諭來了。”

於是一乾人又鬧鬨哄地跑出去接旨。

來傳口諭的是元安柳的貼身女官,她雙手交疊,神情肅穆。

“宮中欽天監夜觀天象,紫微星萌動光盛,想來有吉兆。”

“朕又聽聞江府夫人臨產,此子乃大韶祥瑞,特賞銀三萬兩,以昭我大韶氣運。”

江慵忽然開口:“若有人對大韶的祥瑞動手,該當何罪?”

徐芷嵐:我雖然該死,但我不該萬死。

小江理癟癟嘴,麵露嫌棄。

欺負我家人,你是生死難料!
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