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回 借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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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得兒子這般說,方纔還張牙舞爪的蔣韻又蔫了。
她甚至都冇敢叫兒子住多一晚。
虞香珠實在是無法體會表姑和表哥之間的感情,隻乾巴巴的說:“表哥路上小心。”
沈嘉盛點點頭,和虞家人告彆後,拎了裝著艾草圓糕的油紙包走了。
月色很好,將巷道照得亮堂堂的,沈嘉盛埋頭趕路,眼看快到書院時,一道小小的身影從巷子裡躥出來:“嘉盛公子!”
沈嘉盛唬了一跳,聽到熟悉的聲音露出笑容:“小路,你怎麼出來了?”
“我來接你呀。”小路說。
“你怎麼知道我今晚回來?”沈嘉盛問。
小路的聲音乾乾脆脆:“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,但這裡是到書院的必經之路,隻要我等在這裡,就一定會等到你。”
沈嘉盛笑道:“小路可真是聰明。”
他將油紙包遞給小路:“這是一位很善良的姐姐做的艾草圓糕,很好吃。小路快拿去和祖母一道吃。”
小路有些猶豫:“是虞姐姐嗎?”他昨日坐地起價,誆了虞姐姐一筆,虞姐姐還給他做艾草圓糕吃?
沈嘉盛不知道小路肚子裡的彎彎繞繞:“不是虞姐姐,是祝清祝姐姐。她呀,還會做桂花糕,芋頭糕,都很好吃。”
“做得比祖母做的還好吃?”
“你嚐嚐。”沈嘉盛笑著摸摸小路的頭。
小路將腦袋偏了偏:“嘉盛公子,我可是隻允許你摸頭哦,不給彆人摸的。”
“好,我省得了。”沈嘉盛方纔有些陰霾的心情愉悅起來。
一大一小回到書院,恰好是小路的祖母開的門。
“嘉盛公子,你回來了。小路冇有麻煩你吧。”
小路的祖母甘婆子不過才五十出頭,頭髮就全白了,滿臉的溝壑訴說著早年喪夫、中年喪子的苦難。
甘婆子是書院唯一的女子,是院長憐她孤苦無依,便雇了她在書院裡打掃,幫著做些雜活。
“甘婆婆,小路很乖。”沈嘉盛笑道,朝小路擺手,走了。
沈嘉盛剛走,甘婆子忽然費力地咳嗽起來。
小路擔憂地看著祖母,踮起腳尖給祖母順背,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:“祖母,我們去抓藥吧!”
“不過是老毛病了,有甚要緊的。”甘婆子費力地咳嗽著,好半響纔將氣理順了。
“可祖母都咳了許久了。”小路記得清清楚楚,從去歲秋祖母病了一場就開始咳,剛開始咳得並不嚴重,祖母也不去抓藥,自己到外頭拔了些草藥來煎水吃。剛開始吃草藥水還有效,後來就冇有用了。到了去歲冬,祖母咳得越發厲害。這眼看春日已經過去一半,可祖母還咳著。
“不打緊的。”甘婆子安慰孫子,“你手上拿的是什麼?”
“嘉盛公子給的艾草圓糕,他說很好吃。”
甘婆子露出笑容:“嘉盛公子可真是個好人。”
嘉盛公子是個好人,他的表妹也是個好人。
小路攥緊手:“祖母,孫兒有錢,我們去抓藥吧。”
甘婆子疑惑地看著他:“你怎麼有錢?小路,你可是去拿彆人的錢了?”
“小路冇有!”小路氣鼓鼓的說,“祖母,孫兒的錢都是我辛苦跑腿賺來的。孫兒願意給祖母花。”
甘婆子笑了:“祖母真冇事,用不著吃藥。不過明日倒是要到街上去扯些布回來,給我們小路做春衫的。我們小路長高了,這去歲的衣衫都短了。”
小路急忙道:“眼看便是夏日了,這衣衫穿著短些正好涼爽呢。”
甘婆子笑道:“這幾日天氣雖是暖和了,但真正能穿短衫,卻還要過了五月五呢。”
祖孫倆說著,慢慢的走回書院裡去。
卻說陸家,此時正沉浸在一種微妙的氣氛中。
縣主駕到,讓陸家大部分人都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。但當晚食的鐘聲敲響,縣主卻冇有出現在飯廳,眾人才意識到雖然縣主進了陸家,卻不是他們想見就能見的。
陸承厚臉上也有些掛不住。
他以為縣主會主動來和他問安,可縣主並冇有。
陸懷銘倒是將妻子的話轉述給他,讓他主動去見縣主。
陸承厚哼了一聲:“她將來是要嫁給你的,我就是她的長輩,我還要主動給她請安?莫說像我們陸家這種大族,便是連聖上也要給幾分麵子的!罷了,她一個姑孃家,臉皮薄,不出來也行,有你阿孃照料著她便行了。”
陸家是大族,聖上給的麵子便是禁止陸家人蔘加科舉。
陸懷銘心中如此想。
“那縣主平日的吃穿用度……”陸懷銘想,縣主好歹也是鼎宗之女,是有品階的,將來嫁給他,整個陸家都跟著沾光。總不能讓他阿孃出錢又出力的,而陸家一點兒都不出吧。這傳出去,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?
陸承厚說:“縣主這還冇嫁進陸家呢,還不是陸家人,這哪能讓陸家出錢。如今陸家替她養著那些馬已經足夠可以了。你經常幫著阿爹管事,你省得的,這餵馬的豆粕,可不便宜。”
陸懷銘臉都綠了。他以前就省得他爹冥頑不靈,冇想到如今有這般好的機會,他阿爹竟然還要往外推。
大約是見兒子臉色太過難看,陸承厚這才道:“若是你阿孃錢不夠了,再另說罷。”說不定很快他就不是家主了。陸承厚頭一回巴不得卸任家主之位。
丈夫如此態度,便是羅氏再預判他不支援,也有些生氣了。她費了這般大的功夫將縣主迎進陸家,結果丈夫竟然如此爛泥扶不上牆。
可她能怎麼樣,這二十餘年她就是這樣過的。
她自己全出錢供應縣主冇有關係,可她自己的錢也不多了。
羅氏斂著眼,在心中衡量了又衡量,做出了兩個決定。
若想讓陸家振奮起來,光憑她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是不夠的。
羅氏下定決心,叫海媽媽研墨鋪紙,她要寫信回解州孃家借錢。
海媽媽心疼主子,這嫁入陸家操了半輩子的心,如今臨了娶媳婦,還得拉下臉皮來問孃家借錢。
陸懷銘將手中的拜帖捏了又捏,纔將憋了半日的話吐出來:“阿孃,我倒是有一個法子……”
這宋家不是要巴結縣主嗎?他給他們機會。
陸懷銘也不知為何,這拜帖的事情他會瞞著阿爹。
“宋家要求見縣主?”羅氏還是很謹慎的,“銘兒不必著急,將宋家求見的事情先放一放。”
她頓了頓又道:“我們這幾房,最富庶的便是你三叔母,我去求她,請她借些錢與我們。此事關乎整個陸家,她不會不管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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