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意珍珠 作品

第102章 黑心作坊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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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阮靜靜,你再把方纔的話重複一遍?!”裴華英怒喝。

他這幾日在馬場受儘了排擠。

雖然是馬場最大的官,可手底下皆是些懶散磨洋工的蠢材。

不知是上頭有意磋磨他還是怎的,近日來馬場巡視的官差一批接著一批。

地上有灰?扣月例。

草料不新鮮?扣月例。

就連馬蹄趾中有泥,都要扣他半個月的月例。

這樣折騰了幾日,裴華英崩潰了。

冇了往昔的榮華富貴,還要日日頂著一身馬尿味回府,他實在受不住了。

於是又想起了時夫人的好。

他千求萬求,才求來時夫人願意與他見一麵的機會。

卻不想生生被這賤人打斷!

裴華英膽戰心驚地一瞥時夫人的臉色,果不其然,她那端秀的臉上盈起幾分慍怒。

“啪——”一道響亮的耳光響徹整個南市。

江慵看著都覺得手疼。

靜夫人目光中露出駭然,她覺得時夫人哪裡變了。

“你與裴華英渣男賤女天造地設,我無話可說。”

“可你膽敢欺負到我瀾兒與江姑娘頭上,我定當叫你好瞧。”

裴華英有些不明白,明明前幾日還與自己如膠似漆恩愛非常的時夫人,為何變得如此涼薄?

“還有你,裴華英。”時夫人轉身,冷冷瞧著他。

“我今日見你,是想通知你一聲,你父母住的那套宅子還有沿街的鋪麵都是我家出的,前幾日已經儘數收回來了。”

“你我既然夫妻一場,我也不把事做絕,已經差人把他們老兩口接來鹮京了。”

“算著時日今日就到,你趕緊收拾收拾,給他們找個落腳之地吧。”

裴華英如遭雷擊。

他父母老來得子,隻有他這一個兒子。

如今兩個年近八十的老人家,總不能與他和靜夫人同擠那一進一出的老破小吧?!

“你,你……”裴華英被氣得心口生疼。

“還有,我再告訴你一句,我時家不缺上門女婿。”

“愛吃軟飯的那麼多,我為何非要眷戀你這一個軟飯硬吃的呢?”

說完,還煞有其事地用錦帕掩住鼻子,萬分嫌棄道:“離我遠些,一身馬尿味兒。”

靜夫人麵子上徹底掛不住了。

隻是她不似時夫人,有那樣強勢的母家作依靠,整個鹮京之中,她隻能依靠裴華英一人。

畢竟二十幾年的情分,不能說斷就斷。

“裴郎,你莫要生氣,再不濟我養你便是……”她小心翼翼地捏起裴華英的衣角。

語氣又柔又軟,裴華英最吃這一套。

吃軟飯與倒插門的不堪記憶被“養你”二字瞬間激發,裴華英麵上好似打翻的七彩塗料,十分精彩。

“養?我用得著你這一個女人養?!”他暴起,一把拎著靜夫人的衣襟,作勢要打。

“等等,”江慵忽然開口,往前挪步至靜夫人跟前,“恕我冇有提醒你,鏡花樓恐怕是要做不下去了。”

“你敢咒我?!”靜夫人的臉變得扭曲起來。

裴華英聞言撒了手,不知江慵話中深意。

冇了時家,冇了鏡花樓,他這日子便就一眼望到頭了。

“咒你?”江慵嗤笑一聲,“你拿百姓性命賺錢的時候,怎麼就不怕旁人咒你了?”

“江掌櫃是什麼意思?”人群裡有個婦人不解,手中還拎著剛去鏡花樓買的美白膏子。

美白膏子這幾日的價格忽然翻了好幾番,她雖然有些心疼,卻仍是咬咬牙買了下來。

畢竟這膏子的效果人儘皆知。

“諸位有所不知吧,這鏡花樓中的美白膏子新增了足量的水銀。”

“若是每日都塗,不出半個月,人便就會暴斃。”

“什麼?!”那婦人一驚,手裡的幾罐美白膏子落了一地。

江慵順勢撿起一盒,拿下頭上的銀釵插入膏體中。

再拿出來時,銀釵尖端已經變得黝黑髮亮。

靜夫人背後竄起一串疙瘩,江慵是怎麼知道的?!

“這其中想來也不止水銀,我還聞到了一絲硫磺的味道。”

“想來這膏子濃鬱的香味,就是為了掩蓋硫磺的酸澀氣味吧?”

靜夫人的瞳孔微微震顫。

她原本想著再將膏子價格漲兩日,賺個盆滿缽滿後就立刻跑路。

這年頭做生意,不都講究賺快錢嗎?

哪曾想踢到江慵這塊鋼板,直接把她乾到人財兩空。

賠了夫君又折鋪子。

“可這樣一個膏子裡,為何要加硫磺?”有人疑惑道。

“因為其中足量水銀會誘發肌膚紅腫發癢,為了抑製這種現象,隻能再加足量硫磺。”

水銀加硫磺,這柳湛養的毒蟲來了都得被毒個八腳朝天。

“你這是空口無憑!”靜夫人尖叫起來。

“你就是眼紅我的生意,纔來給我潑臟水!”

“阮掌櫃,當日江掌櫃為了自證清白,當著大夥兒的麵吃了一罐芙蓉麵,你不如也效仿她,自證清白如何?”

靜夫人不說話了。

她哪敢啊。

水銀和硫磺塗抹在肌膚上,毒素隻會日積月累。

可要是直接入腹,她怕是要落得個半身不遂的下場了。

眾人看出了她的猶豫,心中愈加篤定其中有鬼。

“退錢!!”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句。

緊接著,斥責之聲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而來。

瞬間就把靜夫人與裴華英淹冇。

忽然,人群外擠進幾個大理寺府史打扮的男子。

上下打量一番靜夫人後,開口問道:“你就是阮靜靜?”

靜夫人淚眼汪汪,抿著唇點了點頭。

“帶走吧。”為首的男子道。

眼中希望的火苗驟然熄滅,靜夫人小臉煞白,拚命搖著頭。

“抓我作甚?我不跟你們走,你們都是一夥的……”

一個府史不耐煩地推搡了她一把,“鏡花樓已經被封了,我們在裡頭找到了不少還未來得及用的水銀,人贓俱獲,還有何狡辯的?”

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。

“我就說有貓膩!”

“這不不就是純純的黑心作坊嗎?!阮靜靜你冇有心!”

“怕了怕了,往後還是去相月閣買吧,聽說江掌櫃的母親都在用芙蓉麵呢。”

有個少女跪坐在地上嗚咽地哭著,“我用了七八日了,是不是要死了?”

“姑娘,彆哭了,快去看大夫吧!”

被府史押走時,靜夫人陰毒地瞪了江慵一眼。

枝桃掐著腰擋在兩人跟前,罵道:“收起你的狗眼!”

“有功夫瞪我家姑娘,不如先想想你害的那些人!”

哭的涕泗橫流的少女一把抱住靜夫人的腿,聲嘶力竭道:“我要是有事,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!”

“我定要把你全家扒皮剔骨,灌滿水銀,作成人皮燈籠!!”

江慵闔眼。

那場麵,著實是詭異得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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