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意珍珠 作品

第38章 宋家歡顏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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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慵與鄭漪並肩而坐在馬車上,氣氛有些凝固。

鄭漪將江憐搶珠釵的一幕看在眼裡,心疼江慵頭上素淨,更心疼她被搶了物什,還不肯吱聲的隱忍。

於是從頭上卸下一隻白玉簪子,輕輕插進江慵髮髻間。

“孃親,囡囡不用。”

“花兒似的年紀,怎能打扮的這樣素淨?”

鄭漪心疼地摸著她凍得緋紅的小臉,“明日孃親再帶你添置些新首飾,新的一年,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。”

約莫是這幾日魁勝樓送來的飯菜不錯,鄭漪原本凹陷的臉頰長了幾兩肉,愈發紅光滿麵,精神煥發起來。

看著鄭漪亮晶晶的眼睛,江慵心頭一熱。

有親人在身邊,她已經彆無奢求了。

“都說女為悅己者容,今日君上不在

想來月奴也是無心打扮。”江疏靠在馬車上,靜靜看著兩人母女情深的戲碼。

“少插嘴,”鄭漪伸手,往他腰間軟肉狠狠一掐,疼的他齜牙咧嘴,“什麼荒謬道理,女子梳妝,應是為了悅己,並非為了悅己者。”

“兄長該與孃親好好學學纔是,省得將來彆家姑娘都怕你這愣頭青的模樣,不肯嫁入咱府上呢。”

江疏衝江慵聳了聳肩,頰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,不再多說話。

看來她這位大哥有情況呀。

她挑了挑眉,忽然想起,上一世江疏去弗陵時,那個策馬隨他而去的紅衣姑娘。

弗陵群山環繞,天寒路凍,大雪積了漫山。

當時江凜與江疏帶隊衝在前側,隻聽一聲巨響,周圍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。

雪崩了!

有的馬匹因為這聲響受到驚嚇,甩掉背上的人撒蹄就跑。

他們二人見狀,勒緊韁繩,毅然決然地調轉馬頭去救人。

雪崩後,江凜運氣好些,隻是手臂脫臼。

而江疏,卻被一節尖銳的枯木貫徹了整個大腿。

雪崩之地離弗陵尚有大半日的路程,隻能草草處理。

待到了弗陵請來醫官時,江疏的腿已經保不住了,隻得截肢保命。

雖然那隨行的女子並未嫌棄江疏半分,甚至求著她父親三番兩次地上門說媒,可次次都被江疏拒之門外。

江疏自此變得疏離又淡漠,連江慵出嫁時,都冇露出半分笑顏。

那個姑娘……好像是宋家的千金來著。

江慵摸著下巴,雖然與她僅有一麵之緣,可心底卻也喜歡這位嬉笑怒罵不做作的姑娘。

燈會就在城中舉辦,可江凜心疼鄭漪,生怕人累著,這纔派了馬車隨行。

隻是一盞茶的功夫,就到了。

“孃親,你瞧,真熱鬨!”

整座鹮京城中燈火如晝,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,吆喝聲嬉笑聲交織在一起,顯得熱鬨非常。

忠義侯府的馬車十分打眼,乍一停穩,就吸引了不少目光。

許多尋常百姓也駐足觀望,都想看看這高門貴胄的真容。

“你們聽說了嗎,這忠義侯府的三姑娘,是鄉下養大的,粗鄙不堪,瞧著跟我們這些粗布衣裳的平頭百姓差不多呢。”

“我也聽說了,好像還倒貼上趕著往男人身上靠呢,隻可惜人家看不上她。”

“也不知嫁不嫁的出去,若不是仗著出身好,怕是連街上的乞丐都不願要她吧,哈哈哈哈……”

幾人不敢當著江慵的麵說,隻能暗戳戳地嚼舌根。

巷子深處驀地飛出幾塊卵石,正中三人膝窩。

力道極大,逼得三人直接跪坐在地,痛得起不來身。

阿生的臉比夜色還黑,抱著滿滿一包袱的卵石,伸長了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。

讓她看看還有哪個不長眼的,敢在背後議論她家姑娘!

隻見一隻白淨的手自簾中探出,隨之而出的,是一張美的攝人心魄的臉。

那雙翦水秋眸中波光瀲灩,透露出靈動而高貴。

胭脂水色的衣裙,襯得她愈髮膚如凝脂,玉容嬌顏。

雖然隻是略施粉黛,頭上也僅有一隻白玉釵,但是卻掩蓋不住她的絕色。

圍觀百姓皆是驚豔不已,小聲猜測著這是府上的哪位小姐。

江慵不為所動,緩步下車後,回頭攙扶鄭漪。

江凜也連忙上前幫忙,生怕自己的夫人磕著碰著。

立馬有人意識到,這是忠義侯府的三姑娘!

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江慵吸引,連江憐與江惜是何時來的都冇注意。

江慵親昵地挽住鄭漪的手,兩人有說有笑的,一個接一個的逛起了路上的鋪子與小攤。

江憐跟在她們身後,氣得小臉蒼白,才走了兩步便賭氣轉身而去,任憑徐芷嵐怎麼拉都拉不住。

“三娣婦,孩子大了,就讓她自己去逛逛吧。”周玉容看熱鬨不嫌事大,假惺惺地規勸徐芷嵐道。

餘光瞥見江憐離去的背影,江慵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已成功了一半。

“囡囡,你看,這隻簪子如何?”

逛到一家首飾鋪子時,鄭漪就挪不動步了,挽著江慵左看右看,挑定了三支珠簪。

江凜的頭從兩人中間伸出來,笑得見牙不見眼,“夫人的眼光一向都好,我看著與月奴極搭,這樣,都買了吧,為父買單。”

看著鄭漪手中樣式繁複又花哨的珠釵,江慵心中苦笑,垂眸挑選了半晌,看中一支鑲嵌著瑪瑙的流雲簪。

正要伸手去拿,卻有另一隻手先她一步,將流雲簪握在了手裡。

她抬眼望去,一位容貌明豔,身量高挑的少女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。

是宋歡顏!

那位傾心於江疏,卻不得善終,最後青燈古佛伴一生的傳奇女子。

原來最初的宋歡顏,是這樣明媚又有活力。

見自己手快,拿了江慵看上的物什,宋歡顏麵露愧色,雙手捧著流雲簪送到她眼前。

“我瞧著簪子別緻,一時手快,奪了妹妹所愛,實在是抱歉。”

江慵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簪子,眼眶微微泛紅,“掌櫃的,這隻簪子我要了。”

宋歡顏正要轉頭離開,就聽江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
“姐姐留步。”

她轉身看向江慵,有些不解。

“姐姐紅衣勝火,明豔動人,與這隻流雲簪才最是相配。”

江慵淺笑,露出唇邊兩隻淺淺的梨渦。

她仔細地將流雲簪斜插入宋歡顏的墨發間,眉眼含笑,滿意地點點頭。

這下輪到宋歡顏不好意思了,她忙掏出荷包,想將簪子的錢送還給江慵。

卻被江慵攔住,輕聲道:“我與姐姐有緣,這隻簪子權當是見麵禮了,可好?”

鋪子外頭傳來江疏的聲音。

“月奴,看阿兄給你買了什麼新鮮玩意兒?”

一向不苟言笑的西北小霸王捧著兩隻兔子花燈,一路小跑,獻寶似的送到了江慵眼前,“你與孃親一人一隻。”

兔子花燈紮的十分巧妙,雪白肥碩的小兔子活靈活現,耳尖還染著一抹緋紅,叫人看著就心生歡喜。

看著江慵忍俊不禁的神情,江疏不解。

自己方纔難道十分滑稽不成?

隻聽身後傳來少女的嬌喝聲:“江徹非,我的花燈呢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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